Chapter 08

程念站在高處，將一切默不作聲地收入眼裏，決定果斷裝瞎，沒事人一樣地往下走，順帶招呼了段雙雙一聲：“大嫂。”

段雙雙也不惱，沖她一笑，紅唇張揚，“念念回來了，辛苦了。”

“是挺辛苦的，堵了一路。”程念還在想怎麽和她繞圈子，陳渠川已經把話接過去了，“那大嫂我們就先出去吃飯了，她忙活一天了。”

陳渠川上前一步，將程念攬進懷裏，手輕輕環住了她的腰。

程念身體瞬時一僵，她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木質香，和他車裏的香味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卻更淡，也更顯高雅。

陳渠川攬著她往下走，段雙雙側身讓路給他倆，沒說話。

陳渠川換鞋的時候也沒放開程念，角落裏沒人看見，程念終於放心大膽地任那抹紅爬上了耳尖，滾燙的感覺慢慢爬上來，她整個身子依然是僵的。

出了門，陳渠川和她並排往外邊走去，程念想掙開他，悄悄往外挪了幾步。

陳渠川把人拉回來，伸手把她戴的發飾正了正。

程念一眼看過去，眼神還……真挺像那麽回事的，也不知道在外面騙過多少小妹妹。

走出自家小院子，程念又果斷往邊上讓了兩步，陳渠川也沒讓她小心思得逞，把人給拉回來，順帶故意逗她，在她腰上揩了把油，程念臉刷一下地紅透了。

陳渠川把頭埋到她頸窩，呼出的氣息是溫熱的，話卻是一如既往的難聽，“程念，你就這麽害羞？”

程念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陳渠川卻笑了，這次不是他慣常的那種低笑，而是真正笑出聲來的，帶著點嘲諷與不屑。

程念剛剛紅起來的臉蛋瞬間恢覆原狀，心裏恨不得把這貨大卸八塊，心裏慪著氣，一路也沒搭理過陳渠川，陳渠川也由她，自個兒和賀琛聊起了後天晚上怎麽玩。

隨意吃了點東西，往回走到院子裏，進門前，陳渠川突然湊過來，也不說話。

和她相比，他身高實在是很有優勢，程念被他的身形壓得有點不自在，莫名的壓力盤旋而上，最終讓她乖乖開口：“我不會多嘴的。”

陳渠川滿意了，和她一塊兒進了門。

回房間後，程念又再次犯了難，幹脆把難題留給陳渠川，自己先去洗澡了。

陳渠川環視了一眼這屋子，大歸大，還真沒什麽能躺一躺的破地方，唯一的沙發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讓老頭叫人扔了，他四處翻了翻，也沒翻到多餘的床單被子，一臉怨念地看了眼那把椅子，想起上次一晚上下來脖子都快斷了，果斷決定下次帶個U型枕回來。

程念洗完澡出來，陳渠川隨後，她看了眼床，又愁眉苦臉地看了一眼水聲傳來的地方，最後去衣帽間扒出來個新浴巾，把被子往右邊一扔，自己搭著浴巾躺在了左邊。

陳渠川出來看到這景象，突然笑了一下，笑完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然後關掉了空調，把被子輕輕搭她身上。

程念最近實在是太累，雖然淺眠的她連這點動靜都能感知到，但倦意實在讓她睜不開眼，也就昏昏沈沈地睡過去了。

陳渠川躺上右半邊床，總覺得左邊那人礙事，半天都沒困意，只好打開他們“四大人渣”大群準備瞎扯幾句，結果周向迪那玩意兒突然拉仇恨地往群裏曬了個鴿子蛋。

連時常神出鬼沒的餘信都回了消息：老周你厲害啊，不是玩玩就好，怎麽還買戒指了？

賀琛：恭喜。

切，賀琛果然又在假高冷。

陳渠川想了想，故作深沈地回了句：別是……認錯了老婆吧？

餘信：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賀琛：小川你積點口德。

周向迪：陳渠川你個王八蛋，羨慕我有老婆了就直說。

餘信：老周你可別忘了人家小川是連紅本本都到手的人了。

周向迪：喲喲有老婆了不起啊，一次都沒見帶出來過，別是……認了個媽吧？

陳渠川早看這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周向迪不爽，想罵回去，想了想，側身把程念被子往上拉了拉，剛好蓋住鼻梁位置，依然很少做偷拍這等難登大雅之堂的事情的正人君子陳渠川先生按快門的時候手又一不小心地抖了下，於是發過去的照片又成了高糊畫質。

他剛發出去一句：是了不起，有暖被窩的，你們有嗎？

周向迪：兄dei，你這畫質，別是哪個片兒裏截的圖吧？

賀琛：得了吧，人家裏呢，你看床頭櫃。

陳渠川這才仔細看了看，相框裏是他倆的合照，好在自帶一偷拍就手抖性能的他手抖得壓根兒就沒拍到程念的臉。

群裏消息炸了，餘信回得最快：你們看看，這小子，每次讓他帶出來給我們看看就遮遮掩掩的，這會兒又暗地裏秀，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周向迪難得正經一次：突然很好奇到底是哪位美人能收服這位小霸王了。

唯一的知情人賀琛：一個二十一歲的小妹妹。

周向迪：臥槽哈哈哈哈哈哈小川你老牛吃嫩草也虧你下得去口啊。

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往上跳，陳渠川莫名煩躁起來，恨不得能倒回一分鐘前砍掉自己的手，最後卻只能把手機往床頭櫃上一扔，把相框調了個方向，然後把燈一關，睡覺。

程念一早醒來就見陳渠川四仰八叉地躺旁邊，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趕緊坐起來準備溜，陳渠川一臉滄桑地睜開眼，生無可戀地看向旁邊那個還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破事的人，有氣無力地說：“程念，我下次再和你一塊兒睡，非得找根繩子把你腿捆一下。”

程念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她從小睡覺就不老實，這毛病怎麽也改不過來，頓時害臊得不行，慌慌張張地跳下床溜了。

陳渠川一臉莫名其妙，明明損失最大的是他好吧。

一整天就這麽莫名其妙地開始了，老祖宗這老一輩人極度重視傳統節日，家裏一整天忙忙碌碌的，全家人除了陳渠川母親，今夜都到齊了，程念全程賠著笑聽他們一家人侃大山，總覺著自己還是個外人。

但她好像也沒指望真能融進這個家，晚上回房間後，她和陳渠川商量明天一早就走，陳渠川默認。

第二天一早，小陸來接他們，小陸跟著陳渠川這種朝令夕改的人久了，辦事效率極高，以保證能夠在陳渠川反悔之前就把事情辦好，好糊住他的嘴。

於是程念就這麽飛快地搬進了小陸幫她找好的房子，一室兩廳的房子，小陸找人簡單布置了一下，改成了一間臥室一間書房，所有東西都是新備好的，程念只用搬了下她節前整理好的行李箱就搬完了她的小窩。

陳渠川和小陸走後，程念想了想，雖然這事她已經醞釀很久了，但還是準備收假後再和紀蕓說這事，就又躺下瞇了一會兒。

但她這一躺，醒來時窗外已經暗了下來，她起床準備出去吃點東西，卻覺得身子一軟，後背隱隱冒著虛汗。

東西都是小陸準備的，她對布置還不熟悉，找半天才也沒找到體溫計，最後還是想起來她筆筒裏好像有只上學期在校醫院買的，才找出來一邊量體溫一邊看手機，一眼看到十七個未接電話，都是紀蕓的。

程念回撥回去，紀蕓哭哭啼啼的，“念念，你有沒有閑錢，可以先借我一點嗎？”

程念腦子嗡地一聲就炸開了鍋，直覺沒好事，“你先說清楚怎麽回事？”

紀蕓哭哭啼啼地講了半天，程念算是聽懂了，紀蕓好奇心起，非讓人渣帶她去夜店玩，結果人渣本性難移，一到那兒就被各色美女迷得挪不開眼，於是兩人起了爭執，人渣就是人渣，動手打了人還砸了東西，結果被人家扣下了，要錢沒錢，人那邊發話，今晚不賠就報警。

程念煩躁地掛了電話，看了眼體溫計，38.9度。

她又在屋子裏找了一圈也沒找著小陸到底把醫藥箱放哪兒了，程念揉了揉太陽穴，也來不及再去買藥，抓過錢包就往樓下跑。

紀蕓報的地址不算遠，一進門就烏煙瘴氣的，但音樂很是舒緩，靡靡之音的調，中間舞池有不少俊男靚女在以跳舞之名，行勾肩搭背之實。

程念找了經理交涉，被帶到了後臺。

休息室裏，人渣和紀蕓坐在沙發上，旁邊保安盯著。紀蕓一看見程念就像看見救星一樣，連忙撲上去，“念念，謝謝你啊。”

程念看她一眼，顴骨腫著，她忍住了沒爆發，又看了一眼人渣，壓著聲音問：“他打你了？”

紀蕓沒出聲。

程念沖經理一笑，“報警吧，調監控，誰砸的東西誰賠錢，最好看看能不能判個尋釁滋事。”

人渣一聽就急了，撲上來就要打人，保安也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有鬧騰的本事，手忙腳亂地阻止，紀蕓也攔在前邊拉著他。

程念退到門口看戲，卻沒料到人渣尋了個空當沖過來，沖著程念就是一個耳光甩過去，保安反應過來，忙制止了人渣，紀蕓沖過來，忙不疊給她道歉。

程念被這一耳光甩得有點懵圈，本來人就還燒著，身體不舒服，幹脆靠在門上支撐著自己不滑倒，然後果斷撥了110。

人渣見她真敢報警，急得又跳又鬧，活生生一個鬧劇現場。

程念沒管那跳腳的小醜，三言兩語簡單說了情況報了地址，然後掛了電話，往休息室外看去，圖個清靜。

紀蕓站在她旁邊，沒出聲，好一會兒，程念問她：“你怪我嗎？”

紀蕓搖搖頭，“他可以打我，但你不行，對不起啊念念。”

程念嘆了口氣，“他也沒資格打你。”

她話音剛落，旁邊vip通道走過去一個人，走出去幾步，又折回來，停在程念面前，上下打量了幾眼，試探性地叫了聲：“程念？”

程念從散落下來的頭發縫裏擡頭，迷迷糊糊地擡頭看過去，楞了幾秒，嘴唇張了又張，最後才叫出來一句：“賀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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